沈晚棠坐在案几前,取出一把匕首,那匕首刀把上嵌满宝石,刀身上满是细致的花纹,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忘不掉,刀刃闪着寒光,一看就很锋利。
她将刀刃对准自己的掌心,稍微使了些力气,柔嫩的掌心便有血珠渗出来。沈晚棠看着血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,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,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仿佛割破的不是她的皮肤一样。
看的殷月白在对面直拧着眉,沈晚棠手中的刀子很快将掌心划开了一个大口子。空气中尽是血液的腥气。
沈晚棠冷眼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流进下面的白玉碗里,很快,那碗里就存满了鲜血,殷月白见碗里的血差不多了。从一旁拿起纱布,轻轻的覆盖在沈晚棠的手心。
她皱着眉,嘴里说出来嫌弃的话,“我还在吃点心呢,你这让我怎么吃。”语气中尽是嫌弃,手上的动作却不肯重,生怕弄疼了沈晚棠。
“你下手这么轻,我几时才能止住血。”可能是失血过多的愿因,沈晚棠的脸色又比寻常苍白了几分。她另一只手,狠狠的按住伤口,看的殷月白眉头紧锁,那么大力,想想都疼。
“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。”殷月白连忙将药粉撒到沈晚棠的伤口处。沈晚棠每隔七天都要放上这样一碗血,殷月白虽早已习惯,但每每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心疼。
沈晚棠一贯对自己非常狠心,殷月白从小和她一起长大,她深知这一点。她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,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。
沈晚棠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“我若对自己心软一分,今天你或许都不能陪我走到这了。”沈晚棠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缠上纱布,声音淡淡的。
殷月白抿抿唇,没多说什么。
“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尹四小姐。”殷月白无奈,“还是老样子吗?”
“我观察了她一段时间。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。”
沈晚棠听了她的话,点了点头,缓缓地说:“有几分小聪明就够了,人被逼到了绝境什么都做的出来。”
“若是手里的刀不好用,丢了换一把就是。”
“左右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,就算是杀了也没什么影响。蝼蚁一般的人,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。”
沈晚棠眉眼温和,朱唇轻启,不过是几句话就决定了尹秋筠的命运。
“呵,有时候与你在一起,我真的会背脊发凉。”殷月白好笑的说。
对面的沈晚棠听了,只是莞尔一笑,“那你可要小心些咯。”
屋子里的白纱肆意的飘动,让身处其中的两人有了几分诡异的美感。只有案几上一盏小小的烛火,散发着微弱的光。柔和的光反而把两人的笑容衬得更加残忍。
“再过三天就是上元节了,到时候皇帝会来长公主祠祭拜。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。”
“章家那边呢。”
“章道成最近一直在调查你,只不过什么都没查出来。他倒是自见了你一面后就时常心神不宁,每每章庭轩在他面前提起你,他都会呵斥章庭轩。”
“呵,”沈晚棠觉得好笑,“很好,继续盯着,给他下的迷香不能停。”
“唐国公府那边还是老样子。”殷月白继续说着。
“嗯,吩咐下去,这几天都盯紧了,但凡出一点差错,决不轻饶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,这些天林青阳的人,没少跟着咱们。下面的人也常来说,林青阳经常深夜会站在咱们在杏儿胡同的那处院子门前,一站就是半天。”
沈晚棠听到并不觉得惊讶。“这颗棋子到是出乎我意料的听话。”她勾勾唇角。听上去心情不错。
“所有的事情,都快处理的差不多了。我们也该回去了。”
尹秋筠一路上跟着静娘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。刚进屋,就被人强行掐着脖子,按着灌下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。
“咳咳。”药汤很苦,尹秋筠跪在地上干咳着,那药汤也不知道是什么,喝下去后,她只感觉有什么在身体里四处走着。
头顶传来静娘冷冰冰的声音。
“姑娘要你的忠心,你若是听话,自然每个月都会有解药给你。你若是不听话,到时候的下场,可不会太好。”
“关于姑娘的事情,该说的,不该说的。一个字也不许提起,也不许多问。该让你知道的,自然会让你知道。”
“你要是对姑娘没有什么用处,就别怪姑娘狠心了。活路给你了,能不能活下去,活成什么样,全靠你自己。”
“你在这里要做的,就是报答姑娘对你的恩情,是姑娘给了你第二条命。若是,对姑娘有所不忠。你自然会知道后果是什么。”
“来这里的,都是可怜人,既进了长公主祠,就不要想着逃出去了。从今天开始,忘掉你的过往,你以后,只为了姑娘和自己活着。”
“可听懂了?”
尹秋筠跪在地上,额头贴着地,就像她常常跪在尹紫嫣脚下那样,只是这一次,她要靠自己活着了。
“是。”
静娘很满意尹秋筠的识时务,她语气也略微软了下来。
“为姑娘效命,姑娘自然会实现你的愿望。”
想到以后或许可以见到孙姨娘,尹秋筠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光亮。
寒风猎猎,吹动着尹秋筠凌乱的衣裙。却把她的一颗心吹的火热。
次日,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纪京元和林青阳又坐在窗边。
“喂,你说你怎么那么没用,到现在都没打听着沈姑娘的住处。”
“不像小爷我,只是稍稍一打听,就知道沈姑娘住在哪里了。”
“不像你这么废物。哼。”纪京元狠狠瞪了一眼林青阳。
林青阳看着纪京元恨不得把鼻子翘上天的骄傲样子,只是回了他一个白眼。
纪京元没少向林青阳这打听沈晚棠,每次问他都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。
林青阳觉得他甚是可疑,这小子不会也喜欢忍冬姑娘吧,他现在情敌够多了。难道好兄弟也要来掺和一脚?
林青阳眯了眯眼睛,在喜欢的人面前,兄弟可算不了什么。狗东西,别想提高他的竞争难度。
“你总打听人家姑娘干嘛?也不怕被你父亲知道,到时候还得给沈姑娘惹麻烦。”
纪京元看林青阳看着自己,顿时有些心虚。撇撇嘴说道:“还不是为了你,给人家姑娘打了个簪子,却没胆子送出去。林兰时啊林兰时,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死。”
“你看章庭轩那小子,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,你就会一天天在这干喝茶,你能追到人家姑娘才怪。”
纪京元扇子摇的飞快,话说得飞快来掩饰自己的心虚,只要装出一副为了别人好的样子,能省去一大半的麻烦。
楼下忽然传来吵闹声,穆江焦急的声音传来,他正拦着不让于梓桐上来。
“穆江,你让开。本小姐要见林青阳。”是个尖锐的女音。
不多时,包间的门被“砰”的推开。于梓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。后面跟着面色焦急的穆江,由于不敢触碰到于梓桐,他对于梓桐的阻拦并没有什么用。
那是个长相娇俏的姑娘,大大的眼睛,圆圆的脸蛋。看上去很是机敏,惹人喜欢。
她眼里刚才被拦着的愠怒在看到林青阳的那一刻,全部都消失了。
她裂开嘴一笑,高兴的喊:“林青阳!你最近都干嘛去了,我好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你了。”
少女笑得灿烂,她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坐在窗边的林青阳,柔和的日光让林青阳的侧脸看起来更加俊美。
于梓桐痴迷的看着林青阳,林青阳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,哪也不去玩了,偏爱待在这小茶楼里。她早就听说了林青阳最近一直在找人做簪子。于梓桐几乎是没有多想,就觉得林青阳那只簪子肯定是做给自己的。
真是不枉自己这么多年就跟在林青阳的后面啊。于梓桐以为这么长时间,林青阳终于开窍,看到自己的好了。终于要在上元节的时候,向自己表明心迹了。
她激动的在家里面坐不住,偏生于大人这些天勒令她不许出门。今天好不容易让她溜出来,她就急忙赶到茶楼里来了。
于梓桐仗着自己是家中独女,自小就娇蛮惯了。
至于名声,于梓桐从未想过,她也从未顾及过这些。楚安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于梓桐喜欢林青阳。
“是于姑娘啊,好久不见。”纪京元都不用看,就知道来人是于梓桐。他摇着折扇,懒洋洋的开口道。
“我父亲,近日管我很严格,都不许我出门来找你们玩了。”于梓桐努努嘴,一脸的不高兴。不过,很快,她脸上的阴霾就被取代。
“我听说,你找人做了一支漂亮的簪子。不用等到上元节了,现在就给我吧。”
她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,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林青阳。
“什么簪子?”林青阳不解的开口。
“就是那根你跑遍楚安城做出来的簪子啊,你不是准备送给我的吗。”于梓桐期待的看着他。
“哎呀,兰时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纪京元摇着头,一脸玩味的看向林青阳。
听见纪京元这么说,于梓桐心中更加肯定了。
林青阳却拿着酒杯,他身子向后靠了靠。嘴角勾起一抹嘲笑。
他身穿着青衣,有阳光照在他脸上,更衬得他温和儒雅。于梓桐也一时看呆了。